望子成龙、望女成凤，是国人育儿的普遍心理。从胎教开始，准爸妈们就已经在为儿女量身订制成功标准了，等到出生，婴儿早教班、幼儿艺术培训，再到小学、中学、大学，虽然每一步都似盲人摸象，也听过来人劝慰：多半都会无疾而终。经历过胎教课、早教班之后，我也这样劝慰过朋友，但孩子毕竟是自己的心头肉，即使相信别人的话，也非得花了这笔育儿费，心里才算踏实。

　　早就听人说，女孩一定要学两样：舞蹈和乐器。一为修身形，一为修心性。闺女刚过了4岁生日，我就开始给她张罗着学钢琴。听说幼儿园里有单独缴费的钢琴课，每天一对一练习半小时，每个月900元，算下来一节课不过几十元。我觉得不错，省心省钱，兴冲冲地报上了。

　　幼儿园里教课，家长不能旁听，也无法及时与老师沟通。约摸上了两三个月，才开始听见她在家有事没事手指拨弄“do re mi”。于是有过来人好心劝告：还是不要在幼儿园学钢琴了，一开始的基础很重要，没有家长监督，老师水平不知道如何，很容易让孩子误入歧途，等到指法等基础环节都学错了，一辈子也改不过来。我惶恐，赶紧查看外面的培训机构。无奈，孩子是个快嘴，新课还没着落，她就已经在钢琴老师面前声明：我不来学钢琴啦，妈妈要给我在外面报班。她这一说不打紧，钢琴老师坐不住了，半年都不曾与我主动联系，却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，先是夸奖她领悟能力极高，看似漫不经心却都记在心里了，后来又说你闺女刚学的头俩月心思都不在琴上，老师与她说话她不搭腔，教她认琴键她不配合，后来慢慢与老师磨合，直到放假前才开始有学习状态，最后建议我根据孩子的个性，还是不要给她随意转换学习环境为好，以免她又要重新适应。

　　思前想后，还是决定给她换。先找了一家新开业的艺术培训中心，一节课300元，30节课起报。先上一节试听课，教钢琴的年轻女老师自称是中国音乐学院毕业的，长发披肩，声调温和，着实有着艺术女生的气质，初见闺女就一直夸漂亮，说女孩学钢琴最合适不过了，拉着闺女手上琴房的时候我见她自信满满，无奈闺女确实不配合，20分钟下来，一句话不说，一根手指不动，女老师先是一遍遍低声温柔地哄，后来又拿出各种小贴画引诱，到最后无计可施，一直冲我无奈地笑。我看汗珠从她额头渗出，自知是自家孩子不对，连连解释：“我家娃就这脾气。”许是女老师见惯了这样的学生，很快镇定下来，出了琴房一再嘱咐我，一定要让孩子学钢琴，说是再熟悉几节课她就配合了。不知是因为闺女不配合，导致女老师讲课不连贯，还是我没有音乐细胞，20分钟下来，我一点没听懂。

　　回家一琢磨，不行，还得重新找。这回目标瞄准规模较大的钢琴培训机构，社区临街的店面里，二三四楼都是这家艺术培训中心。进门是卖乐器的地方，不同品牌的钢琴，价格也从几千到几万甚至十几万不等。琴房在里面，每间琴房不过几平方米：一架钢琴、一把凳子、后面靠墙处还有一把小椅子。老师和孩子在前面学，家长在后面听。我们去的时候是周末，大部分琴房里都有孩子在学，接待人员说楼上还有大一点的琴房，那个收费也贵。先问价格，毕竟是大机构，价格更透明：根据孩子年龄，一节课30分钟到一个小时不等，普通钢琴老师价格从100多到200多；钢琴系毕业、有3~4年教龄的老师一节课300元；国外毕业或留学回来的老师450元；考官级老师一节课600元。

　　问完价格，心里愈发没底了，人家说得越专业，门外汉听着越胆怯。接待人员也不似常见销售一般热情推荐，还没等介绍完，又有家长在旁边等着问了。一时没有主意，又等得着急，我们悻悻地回家了。

　　刚到家，孩子爹突然一拍脑门：前同事爱人以前不是音乐学院钢琴老师吗？咱们该问问她。赶紧打电话过去，好久没有联系了，上来寒暄几句，趁着人家问起孩子，赶紧切入正题。对方很爽快：“反正我现在赋闲在家，要不周末你们带孩子来我家，我看看她的基本情况再说。”放下电话，欣喜若狂，总算找到个明白人。

　　好容易等到周末，提着礼物，登门拜访。朋友家没有孩子，见着闺女很是喜欢，更欣喜的是，闺女一点没有扭捏，很开心地让人家抱，很大方地聊天。试学了20多分钟的课，闺女一直很配合，而且连我这个从没接触过钢琴的人也听懂了。我说：“听你讲的，不似那么难啊，上次听培训机构试听课，把我听得云山雾罩。”她乐了：“人家培训机构要是一开始就把课讲得那么容易，你还怎么对人家心服首肯啊，怎么让你掏兜拿钱啊。”她从三岁开始师从中央音乐学院名师学琴，大一开始帮老师带琴童，教的孩子不下几百人，外面培训机构想让她去教课，被她婉拒了。她说，不想按照培训机构的教材教，本来一个知识点偏要拆分成好几节课的模式，限制太多。“你听他们说的外教，咳，那多半是唬人的，国外好多都把钢琴作为基础教育，随便在学校上几年音乐课的人，来这里都说自己是钢琴专业毕业，糊弄不懂的家长的。”

　　我欷歔不已，连忙叫娃拜师，这回硬缠上人家不放了，不管怎样，心里踏实了。